第112章 火攻
1
看着秦王威武，原本有些退缩的麃骑军，此时都挥舞着佩剑长戈，策马朝关城上冲去。
三千麃骑军分赴几条马道，一窝蜂地往上涌。
原本已经支撑不住的秦军，突听关城下一条声地喊“秦王万岁”，又见援兵杀到，都是些铠甲铮铮的麃骑军，顿时士气大振，都发了疯一般挥剑砍杀。
麃骑军骑在马上，人高戈长，远远地挥舞长戈，一砍一个倒，一捅一个死，原本已经支持不住的秦军，此时终于翻过身来，渐渐把魏军逼退到城墙边。
可是毕竟魏军人多势众，人字梯密集，又设计巧妙登城容易，所以即使一时受阻，前面的人被杀倒，后面的人复又源源不断涌上城来，推挤着前面的人，渐渐又把秦军向后逼退。
辛胜前番立了功，这回就名正言顺地躲在下面休息了。突听城上危急，蒙武叫预备队上去，他跑出来拔剑挥舞一通，指挥军卒往上冲。看看跟前的士卒都冲上去了，他一转身又低头往帐篷里钻。
突听帐外一阵马蹄声，伸头一看全是骑兵。
我的娘啊，那不是秦王麃骑军吗？
跟着又听四下一片“秦王万岁”的喊声，什么意思？秦王御驾亲征了？
他跑出帐篷四下一看，果见一辆豪车上面站着个小孩儿，拿把剑在手里挥舞，四下麃骑军都举着长戈冲着他山呼万岁。我的亲娘啊，秦王御驾亲征了，这还不赶紧表现一下。
于是他又拔出佩剑，不管身边有人没人，使劲挥舞呐喊：
“秦王万岁！吾王御驾亲征啦！冲上去！为吾王战死沙场，冲啊！”
一面呼喊着，一面挤过麃骑军的马队，特地从秦王的御驾前奔过，一气冲上马道。
上了马道一看，四下混战，他没马上加入混战，得寻个要紧的事情干。突然看见蒙武倒在城垛下，甚是危急，这事要紧。他便几剑砍开前面的阻挡，冲过去背起蒙武就要往外冲。
蒙武一面挣扎一面大喊：
“把老子放下，推倒云梯，阻断登城！”
四下一片混战，辛胜不敢撂下蒙武。
蒙武急了，一把薅住辛胜的头发：
“你把老子放下，不然老子宰了你！”
辛胜转脸一看，真是，不把云梯推倒，终究是抵挡不住。
他便一侧身把蒙武撂下，拿剑格挡着混乱中砍来的兵器，捡起一柄长戈，冲到城墙边，把登梯而上的一个魏军一戈捅下城墙，复又把跟上来的一戈砍翻，拿长戈钩住云梯，使劲一杵，云梯竟然纹丝不动。他又拼尽全力，复又猛地一拉，只听“咔嚓”一声，戈头断了，自己摔了个四脚朝天，云梯还是纹丝不动。
一个魏军登梯上来，辛胜一跃而起，一剑将他砍倒。趁此机会伸头一看，我的天啦，原来短梯压着长梯，上面又层层叠叠压着登梯而上的魏军，哪里推拉得动？急得他原地转了一圈，想不出办法来。
正在这时，一个魏军挥剑砍来，辛胜本能地一闪向后撤步，却不期被一个东西绊住了，向后一仰，“扑通”一声跌了出去。魏军一剑砍空，却听“铿”地一声，砍在了大木墩上。趁那魏军一剑没拔出来，复又使劲拔第二下的功夫，辛胜兜底一剑挥舞过去，当时就见血光一闪，魏卒的一条胳膊被砍了下来。
那魏军倒在地上疼得打滚。
辛胜看了灵机一动，顾不上补一剑取他的性命，而是扑上去一把抱住那木墩。原本是根本搬不动的大圆木，情急之下愣是“嘿”地一声抱了起来。他拿肚子挺着圆木，往城墙垛一挪身，双臂再一使力，便把那大圆木从城墙垛口推了出去。就这一下，不成想歪打正着。
用滚木对付云梯，原本是围城攻防的惯招。滚木砸下去，云梯上的人难免不被砸着，有一定的杀伤力。可是由于云梯是紧贴着城墙竖立，故而也有砸空的时候，也有被挡开的可能。
可如今魏军用的是人字梯，排列又密，辛胜扔出去的圆木，刚一出墙，就如推骨牌一般，把那援梯而上的魏军推倒一片，纷纷坠城。跟着那圆木又“咔嚓”一声砸在短梯上。短梯角度大，原本是要支撑长梯不倒，此时圆木落下来，正砸在短梯上，就听“咔嚓嚓，哗啦啦”，立时把支撑在长梯上的短梯都一起砸断了。不惟梯子上的人坠落一片，那长梯也因此一击，生生地从中间折断，下端向一侧歪倒，上端向后翻倾，梯子上的人都从高处坠落下来，复又被倒塌的梯子砸死砸伤。
辛胜闻听墙外一片惨叫，伸头一看，哎呀，行啊！跟前的云梯已经完全坍塌，城下魏军死伤一片。
他赶紧冲着混战的秦军大喊：
“使滚木！快使滚木！叫城下运滚木上来！”
他这一喊有人听见了，得空的就满地找滚木。把那千斤槌抛上来没拉回去的圆木，都拼着命地抢起来往城外扔。一时就见墙外的人字梯“契吃咔嚓”一阵乱响，都散架般倒塌下去，跌落的魏军成千上万惨叫一片。
城上的秦军得此喘息，都奋力向前搏杀。麃骑军此时也大部登城，挥舞着长戈居高临下，看准了魏卒一个个点杀，登城的魏军断了后援，立刻就有些不支了，有人开始想要逃跑，生从五丈高城墙上往下跳。
程步著长篇小说《秦始皇》第二部《函谷决死》
2
魏无忌骑在马上，在弓弩射程之外始终注视着城上的厮杀。看着魏军蜂拥登城，胜券在握，一时兴奋，他便对身旁的毛遂道：
“今日战胜，毛公当立头功。”
“不敢，此乃侯公英明策动。”
看看城墙外沿都已被魏军挤满，已经不怎么看得见秦军抵抗的身影，这说明魏军已经基本控制了城墙，魏无忌忍不住就要策马上前了，准备得胜进入关城了。
可是，他刚往前没走多远，突听城上一片“秦王万岁”的呼声，魏无忌纳闷，转头拿眼神询问毛遂。
毛遂自语道：
“秦王御驾亲征？不可能吧？那毛孩子……”
魏无忌笑笑：
“若是真来了倒好了，一并解决了。”
两人正说话，城上铠甲被阳光一闪，毛遂看了道：
“侯公，骑马披甲的是秦麃骑军，没准真的是秦王送死来了。”
魏无忌转身朝中军校尉道：
“鸣号击鼓，叫后军顶上去，不要退缩，一鼓占领关城，生擒秦王。”
“遵令！”
“呜呜”号角响起，“咚咚”战鼓隆隆，列阵于魏无忌身后的后军，开始踏步向前。
正在这时，突然就见覆盖在关城上的云梯“契吃咔嚓”一阵乱响，跟着就倒塌一片，云梯上的士卒哭爹喊娘纷纷坠落，跟着在地上挣扎不起。
“怎么回事？”
毛遂道：
“禀侯公，秦军在使滚木。”
“滚木怎么砸成这样？”
毛遂此时已经发现，自己的人字梯原来有致命弱点，而且这个弱点不幸被秦军发现了。
他有些心虚，答非所问地回道：
“侯公，不能退缩，必得一鼓作气。叫千斤槌再度攻击，发火箭，叫预备队上。”
魏无忌也觉得不能就此退下来。便对中军校尉道：
“千斤槌攻击，叫预备队冲上去！”
一通号角响亮，城下立刻又响起了“嘿嘿嘿”的喊声，一个个巨大的圆木被抛向天空，复又向关城上砸下来。与此同时，魏军预备队复又扛着早已备好的人字梯，呐喊着冲了上来。人字梯“哗啦啦”搭在关城上，蚂蚁般地士卒又向城上冲锋。
3
辛胜使滚木砸塌了人字梯，这会儿正过来找蒙武表功。突听城下“嘿”声一片，抬头一看，原来是魏军的抛石机又把一个个圆木抛上天空，他便大喊：
“顺墙垛趴下！顺墙垛趴下！”
正好一个圆木砸在他跟前，不等城下的魏军扯绳索，他便一下子扑上去，一剑砍断了绳索，跟着抱起圆木就往城外扔。
有那机灵的士卒一看千长这般，也跟着学。圆木一落地，先扑上去按住，再拿剑砍断绳索，跟着抬起来往城外扔。
此时魏军的人字梯已经大部搭在城上了，被这一砸，复又稀里哗啦。城下千斤槌也有没抛准的，没有落在城上，反砸在了云梯堆里，砸得自家人哭爹喊娘，直骂抛石兵该死不是东西。
魏无忌远处看得真切，赶紧下令停止抛槌，鸣号击鼓，发射火箭掩护登城。
鼓号声一响，一阵弓弦铿锵，一排排火箭腾空而起，划破天空直向关城飞去。关城内立刻浓烟四起，黑烟腾起几十丈高，遮住了关城身后的天空。不一会儿火苗腾了起来，风一吹呼呼作响，热浪逼人。
蒙武被辛胜摔了个屁蹲爬不起来，原本只折了一条腿，这下子没准屁股都摔碎了。此时看着魏军的火箭呼啸而来，整个函谷关城都被燃烧在大火浓烟中，气得他拍着城砖骂娘：
“狗日的魏无忌，有种你上来老子跟你单挑。”
他想爬起来，一使劲却觉着屁股比腿还疼，他便骂道：
“辛胜你个狗日的，把老子屁股摔烂了，看老子不宰了你。”
正骂着，一支火箭飞来，他一低头，正扎在他的发髻上，当时就点了天灯，惊得他双手使劲扑打不赢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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