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0章 御驾亲征
1
赵姬苦笑一声，对赵婴嗔道：
“你个狗奴才，竟敢口出此言，乱了尊卑。”
哪知赵婴闻听此言，竟然也抹了把眼泪呜咽道：
“奴该死。太后你就是杀了奴，奴这也是肺腑之言。怎奈先王当国日短，留下太后一人又要操心国家，还要担心吾王。奴卑贱愚钝，看着太后整日愁容，心如刀绞。”
叫赵婴这一说，勾起了赵姬孤苦哀怨。想想自己命苦，三十出头就这般守寡，儿子孤苦伶仃，四面险恶，国家又是这般内忧外患，不定明日就关破敌临，身死灭门，鼻子一酸，竟也落下了眼泪。
主仆二人这般呜咽抹泪，还是赵姬先忍住了悲伤。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，儿子要紧。
她拿起一块绢帕擦擦眼泪，故意一指赵婴骂道：
“尔个狗奴才油嘴滑舌，怎么没学你爹那般忠厚任事。”
“奴有罪，奴是肺腑之言，不敢油嘴滑舌。”
“行了，你去吧。孤跟你说的话只烂肚子里。”
“奴明白。奴这就去了，太后这些日子小心保重。”
赵婴趴在地上叩六首行大礼，爬起来退了出来。
飞奔着回屋，收拾了几件贴身的衣服，打了个包袱叫一个小厮提着，复又飞奔来到咸阳宫都宫门前。
程步著长篇小说《秦始皇》第二部《函谷决死》
2
咸阳宫城都宫门内，护驾的麃骑军已经列队等候，只等秦王驾临这就起驾奔函谷关。
麃骑军统领尉卫竭看见赵婴近前，赶紧翻身下马上前施礼：
“尉卫武竭，参见詹事上官。”
赵婴抱拳还礼：
“不敢不敢，有礼有礼。”
正说着话，一辆王车，左右十几个内侍飞奔而来，车还没停稳，车门“咣叽”一声推开，秦王政“噌”地跳下车来：
“寡人来迟啦？”
詹事赵婴并尉卫竭都抱拳行礼：
“臣参见吾王。”
麃骑军也“哗啦”一声，并脚顿戈，行注目礼。
秦王政顾不得说话，几步奔到秦王御驾旁，把着车帮就要上车，一眼看见赵婴，就吊在半空中转头对赵婴道：
“赵婴，你来干吗？”
“回禀吾王，太后不放心吾王出远门，特让奴来吾王跟前伺候。”
“不用，你去伺候我娘。”
“奴不敢。太后谕旨，奴不敢抗旨。”
“哎，赵婴，你什么时候学着奴啊奴的啦？谁让你称奴的？”
“奴可不就是吾王太后的奴仆吗？”
“胡扯，你又不是罪犯，以后称臣。”
“奴不敢。”
“讨厌。寡人谕旨你也敢不听？寡人为秦王，官吏百姓不论尊卑，只要不是罪犯，一律称臣。再称奴，那就是抗旨。”
赵婴转头看看武竭，复又抱拳施礼道：
“奴遵旨。”
“嗯？怎么还是奴？”
“啊，臣遵旨。”
“哎，这还差不多。那行，寡人也恩准你跟车随驾。”
说完秦王政一指立在御驾前的驭手道：
“你让开，叫赵婴驭驾。”
赵婴闻言，一纵跳上车辕，接过长缨拿手上看了看，忍不住感慨道：
“哎呀，奴，啊不，臣，臣已经多年未替吾王驭驾了。”
秦王政从车里探出脑袋接茬道：
“是啊，当年你爹和寡人孟津渡惊险一场，你爹遭不测，还是你命大。”
“回禀吾王，我爹那是死得其所。臣也愿为吾王临危历险，万死不辞。”
“不用，寡人非常人，自有天佑。起驾。”
尉卫武竭一声唱喏：
“吾王起驾啦！”
赵婴把手中的长缨一抖，“啪”地一声，跟着吆喝一声：
“起，驾——”
六马拉着的王车御驾，往前猛一窜，跟着便“轰轰隆隆”向前奔驰起来。
尉卫竭也赶紧催动麃骑军，两侧护卫。
御驾出了咸阳宫城都宫门，大臣官吏自发地在都宫门外送行。御驾在街衢上奔驰，沿途有百姓站在两侧看热闹。
这是秦王政继位以来第一次御驾出宫，百姓稀罕，不免指点欢呼，秦王政也兴奋，撩开帷幔向沿途的百姓招手致意。
有人欢呼：
“吾王万岁！吾王威武！”
也有人摇头叹息：
“唉，就这么个毛孩子，哪里能挡得住列国几十万大军？要亡国了！”
秦王政看得见欢呼，却听不见叹息。
他不知道，当他三天赶到函谷关时，正赶上魏无忌造好了千斤槌、人字梯，要对函谷关，对秦国，发起致命一击。
3
这日天刚蒙蒙亮，蒙武就被人从睡梦中叫醒。他迷迷瞪瞪无名火，“噌”地坐起来，冲来人骂道：
“你他娘的找死啊？”
“报将军，关下敌军似有动静。”
“有动静叫他娘动静去，休要烦老子睡觉。”
蒙武身边小校知道他的脾气，也不退让：
“将军甭睡了，今日怕有大动静。”
蒙武揉揉眼睛下床。
这一个多月静得出奇，蒙武本就心下不踏实，不知道魏无忌又在搞什么鬼。就跟盘龙道一般，本该是他魏无忌着急进攻，他却在盘龙道扎营，结果叫人家一把火差点没全军覆没。
这么想着，他便披挂整齐，带了几个小校登城查看。
借着晨光往远处一看，蒙武不觉吃了一惊。这大早魏军早已列阵完毕，漫山遍野一望无际，而且是吹吹打打大张旗鼓，跟这就要得胜入城般。
不一会儿，只见旌旗摇动，号角齐鸣，跟着成千上万的卒伍就迈着仪仗的步伐，向函谷关下推来。
“狗日的，你他娘吃了败仗还得瑟了？”
“将军你看。”
身边小校往军阵中一指，蒙武顺着看过去，只见几排军阵后面，十几个硕大的家伙，轰轰隆隆跟着朝前推进。
“那什么玩意儿？”
“报将军，好像是抛石机。”
“他娘的，弄这无用的劳什子显摆什么呀？传令，叫各部上城戒备，准备迎敌。”
“在下遵令。”
一通号角响亮，秦军分从几处马道涌上城来，蹲伏在城垛后面，张弓搭箭等着敌人靠近。
蒙武再往城下看，只见城下的军阵推进到一箭之地停了下来，一个校尉模样的魏将骑马来到阵前，拿个牛皮筒套在嘴上，对城上喊话：
“城上守将何人？信陵侯公请他前来说话！”
蒙武一听，就在城垛的垭口探出身来，对那魏将一拍胸脯道：
“我是你大爷蒙武，叫我儿魏无忌来给大爷叩安！”
那魏将一愣，忍了忍道：
“原来是蒙武将军，我们侯公之手下败将也！盘龙道一把火，没把将军你烧死啊？”
“你他娘想得美，你大爷是那么容易烧死的吗？少废话，叫我儿魏无忌前来说话。”
那魏将待要发怒，却见军阵中门旗开动，飞驰出一彪人马，在阵前站定后，中间闪出一人，锦绣的战袍，侯爵的冠冕，只腰间一把佩剑，并无铠甲头盔护卫。那人策马向前几步，勒住缰绳朝蒙武道：
“蒙将军，某乃魏无忌，久仰将军大名。盘龙道将军挡路，某不忍与将军对面厮杀，放一把火也是不得已。”
“你个狗日的，烧得老子死伤惨重，丢盔弃甲，你还说你不得已？”
魏无忌哈哈一笑：
“蒙将军见谅，两军相对，生死由天。”
“你他娘少废话，有话直说，老子没工夫跟你磕牙。”
“呵呵，好，蒙将军爽直，既如此，本公也不兜圈子。本公要入咸阳生擒秦王，劳将军打开关门，让本公过去。”
“你他娘想得美，咸阳是你想入就入啦？秦王你想见就见啦？你他娘做梦！”
“蒙将军要识时务，尔为齐国人，何必为秦王送命。将军勇猛，本公甚是怜惜。”
“你他娘少废话，有本事你杀上关来从老子身上跨过去，跨不过去看老子不揪下你的蛋来。”
魏无忌哪受过这个，当时把脸一板道：
“本公原不想取将军性命，将军必欲如此，那就别怪本公不仁义了。”
“我儿那你就不仁义个让你爹我瞧瞧？”
魏无忌有些火了，心下也是一阵轻蔑。他便把手朝城上一指，登时“铿锵”一声弓弦响亮，“唰”一排三万支箭矢腾空而起，黑压压乌云一般直向关城并蒙武飞来。
蒙武一缩脖子，赶紧蹲下躲避，那排箭矢“叮叮当当”扎在城上，零星有躲避不严的士卒中箭倒地。
蒙武待要伸头查看，只听“噗”地一声，跟着就是“嗷”的一声惨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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